文：吕笑颜 石丹

ID：BMR2004

近期，业绩难产的中国华融可谓风波连连。9月3日，据中国华融（2799.HK）官网信息显示，近期，中国华融在公司官网和华融中关村不良资产交易中心网站集中推介了一批不良资产，涉及债务人约7000户，债权总额超3800亿元人民币，以文字配合图片的形式，全面、直观展示不良资产信息。本次集中推介旨在通过线上渠道，加快低效、闲置资产和困境企业的盘活和重整，促进金融风险的有序化解。

而在此之前，中国华融已经对其不良资产进行了一次集中处理。

在延迟发布年报近5个月后，8月29日傍晚，中国华融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中国华融”，2799.HK）终于披露了2020年度业绩，同时也披露了2021上半年业绩。其中，2020年，华融当期确认资产减值损失1077.55亿元，集团净亏损1062.74亿元，归属于公司股东的净亏损1029.03亿元。

中国华融董事长王占峰在8月29日的业绩发布会上表示：“2020年，中国华融全面审视评估经营资产风险，当期确认资产减值损失，对经营业绩造成了重大影响，这是赖小民时期累积存量风险的集中体现，也是公司发展史上永远要汲取的惨痛教训。公司将痛定思痛，引以为戒，努力把教训转化为经验和转型攻坚动力。”

2021年上半年，中国华融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实现盈利，归属于本公司股东的净利润达1.58亿元。经历了赖小民之劫后，华融终于可以“洗个大澡”。

目前，中国华融正在积极实现“自救”：引入战投充实资本，保证公司资本充足率；保护公司债券，暂不进行债务重组；卖掉手中非主业子公司和牌照换取现金。

根据8月29日晚间中国华融披露的数据，2020年，中国华融归属于公司股东的净亏损达1029.03亿元，同比下降7324.3%。8月18日，中国华融公告称，自2021年4月1日已于香港联合交易所有限公司暂停买卖，待公司刊发经审核之2020年度业绩，并将继续暂停买卖，直至进一步通知。

对于为何突然出现千亿元巨亏，华融新闻发言人在“十问十答”公告里作了详细说明。

对于超千亿元的亏损，中国华融新闻发言人表示，2020年，随着原董事长赖小民受贿、贪污、重婚案的开庭审理和宣判，中国华融对其任职期间激进经营、无序扩张造成的风险资产持续清理和处置。在此同时，新冠疫情造成的市场冲击，部分客户履约能力下降，当期部分资产质量加速劣变。

中国华融对风险资产进行了全面审视、评估及减值测试，当期确认了信用减值损失和公允价值变动损失的三大项目。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对集中处置存量风险资产进行减值测试，二是对当期资产风险审慎评估信用减值损失。三是部分附属公司风险冲击了集团经营业绩。

中国华融的主业是经营处置不良资产，但近年来发展成为了大型金控集团，除了保险之外，还包含银行、证券、信托、金融租赁、投资、期货、消费金融等。

据了解，中国华融主要承接商业银行的不良资产，这些不良资产的底层资产大部分都与房地产资产相关。除不良资产之外，华融还通过信托、华融融德资产管理公司等从事地产相关的融资业务。

由于华融具备不良资产的处置能力，在地产金融界内，华融的风险偏好高于商业银行、信托，甚至是地产私募基金。

在为地产提供融资的时候，为避开与商业银行的竞争，华融的方式更加灵活，对于交易对手的信用资质、抵押物等风控要求也相对更低。

早在2004年，财政部即发布《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有关业务风险管理办法》，四大资产管理公司（AMC）业务逐渐由政策化转向商业化。

随后的中国华融积极拓展商业版图，2015年便在港交所上市，随后深耕金融发展业务，迅速集齐了除了保险之外的几乎所有金融牌照，中国华融的业务量也翻了几番，发展成为了更加全面更加立体的金融集团。在四大AMC中，中国华融的子公司是最多的一家，旗下设有31家分公司，拥有华融证券、华融金融租赁、华融湘江银行、华融信托、华融期货、华融融德、华融置业、华融国际、华融消费金融等。其中，中国华融资持股华融消费金融70%。此外，中国华融在华融证券、华融湘江银行、华融国际信托公司、华融金融租赁的持股比分别为71.99%、40.53%、76.79%、79.92%。

在金控成型的基础下，华融系也将触手伸向二级市场。

依靠房地产、权益投资等非标业务，华融合并口径的总资产在赖小民案发前几年迅速膨胀，由2012年末的3093.35亿元急速攀升至2017年末的1.87万亿元，增幅达5倍。

积极扩张背后，中国华融也逐渐偏离主业，风险暗藏。

知名经济学家宋清辉认为，中国华融出现问题的最主要原因在于前些年的激进经营和无序扩张，例如房地产行业绑定太深，以经营不良资产为主业，但不良资产的底层资产大部分都与房地产资产相关。又如，与大部分高杠杆的投机企业的问题类似，在形势好的时候过于激进，大肆利用杠杆进行投资，且过于集中在房地产领域。

对于中国华融的风险汇集的金融领域，中金固收报告称，风险积累主要集中在华融汇通、华融实业和华融国际几家非金融子公司，以及持有金融牌照的华融证券、华融信托、华融金融租赁等。这些公司账面仍有大额信用风险敞口且杠杆高企，债务的偿还依赖金融资产的变现回收，资产质量问题值得关注。

中国华融的财报显示，自2017年后，中国华融主业盈利能力转弱，信贷类、海外投资等高风险项目占比较大。赖小民落马后的2019年，中国华融交出了一份不尽如人意的业绩，净利润仅剩14.24亿元，而2017年的净利润为220亿元。净利润大幅下滑的主要原因是处理赖小民时期制造的大量不良资产，计提减值准备271亿元。

在“清理流毒”的三年来，华融也大幅收缩业务。2018年、2019年底总资产规模“瘦身”至1.71万亿元、1.705万亿元。根据正式发布的2020年报，中国华融2020年总资产为1.641万亿元。

对于资产质量的处置，在8月30日的业绩发布会上，中国华融董事长王占峰表示：“2018—2020年，公司共计提拨备超过1500亿元，进一步夯实了资产价值，也为今后处置风险增厚了财务基础。截至目前，非主业、无优势的非金子公司调整基本完成，集团直管非金子公司由27家压缩至11家，国际业务条线完成管理整合，金融牌照子公司布局优化进展顺利，公司战略发展路径更加清晰。”

计提减值和风险准备出现巨亏，或为引进战投铺平道路。国盛固收杨业伟团队研报显示，计提减值和风险准备虽然形成了巨亏，但同时也提升了资产质量，增强了对风险的抵御能力。而更为稳健的资产质量将提升对战略投资者的吸引力，在引入战投时能够进行更有效的资产定价，巨亏的发生或为引进战投铺路。

随着财报的发布让外部的猜想与中国华融的自身危机都告一段落，目前是华融自身积极实现“自救”的时间。化解风险，首先需要引入战略投资者。

2021年8月18日晚间，中国华融向外释放的另外一个重要信号是，正在推进引进战略投资事宜，拟通过发行新股的方式引入多个投资者对中国华融进行增资，仅涉及资本重组，并无计划进行债务重组。

据中国华融8月18日发布的《内幕消息潜在战略投资》，2021年8月18日，中国华融分别与中国中信集团有限公司（下称“中信集团”）、中保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下称“中保投资”）、中国人寿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下称“中国人寿（资管）”）、中国信达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中国信达”，1359.HK）和远洋资本控股有限公司（下称“远洋资本”）签署了投资框架协议，拟通过认购中国华融新发行股份的方式对中国华融进行战略投资。

从上述五家“白衣骑士”的情况来看，中信集团是央企背景；中保投资由27家保险公司、15家保险资产管理公司以及4家社会资本共46家股东单位出资设立；中国人寿资管背后是上市公司中国人寿；中国信达是处置不良资产的四大AMC之一；远洋资本则是上市房企远洋集团旗下的另类业务投资和管理平台。

“央企＋险资＋资管＋房企”的组合，阵容不可谓不豪华。

不过，上述框架协议不属于具有约束力的正式股份认购文件。引进战略投资相关工作正在推进中，有关交易确定后，中国华融将遵照信息披露规则适时公告。

此外，华融的公告也并未披露五家战投的股比和出资情况。

在8月30日的业绩发布会上，中国华融新闻发言人表示：“对于投资者关心的，一是发行价格和增资规模问题，公司将根据法律法规、国资监管要求，并基于资产评估的结果协商确定，后续交易确定以后，公司将及时地履行信息披露义务。二是股东变化问题，由于相关交易工作正在推进过程中，后续如有关交易确定后，公司将及时进行信息披露。引战完成后，公司所有股东，包括新引进的战略投资者及原来的股东，都将按照《公司法》和《公司章程》行使股东权利，履行股东义务。”

当天，中信股份（00267.HK）在港交所发布公告称，中信集团等投资者拟通过认购新发行股份的方式，对中国华融进行战略投资。经向公司控股股东中信集团了解，潜在战略投资倘获实施，中信集团将成为中国华融主要股东。

中信集团是否会成为中国华融的新主人，目前仍存在悬念。

针对此次战投比例、目的及战投完成后的布局等情况，《商学院》记者联系中信股份相关负责人并向其发去采访函，截至发稿，尚未收到回复。

据了解，中信集团属于资金实力雄厚的央企金融控股集团，旗下金融板块拥有中信银行、中信证券、中信建投、中信信托等公司。Wind数据显示，2020年中信集团总资产约8.26万亿元，净资产9021.34亿元，当期营业收入3273.19亿元，净利润689.3亿元。其中，2020年，其旗下上市平台中信股份（0267.HK）实现净利润566亿港元，同比增长5%。今年6月，中信股份发布正面盈利预告，预计上半年净利润增速不低于60%。

当晚，当事人之一中国信达（1359.HK）亦发布公告称，中国信达与中国华融（2799.HK）于2021年8月18 日签署了一份不具法律约束力之框架协议，公司拟作为投资者之一，认购中国华融发行的新股份，本次投资为财务性投资。公告称，通过本次投资，本公司将与重组后的中国华融加强合作，进一步优化不良资产管理行业的生态圈，巩固和加强公司主责主业的核心竞争优势。

中国信达与中国华融同属我国四大AMC之一。据了解，2019年，中国信达曾参与了锦州银行的重组，而此次则是作为AMC首次参与另一家AMC的重组。如若计划成行，此次中国信达参与华融的重组，或许会为未来AMC的改革提供一些探索思路或实践经验。

就此次战投比例、目的及战投完成后的布局规划等问题，《商学院》记者联系中国信达相关负责人，对方表示，“如有进一步需要披露的事项，将按规定对外发布公告。”

至于中保投资，它是CBIRC（银保监会）直接领导下的保险行业国家级投资平台。资料显示，其成立于2015年12月18日，由27家保险公司、15家保险资管公司和4家社会资本共46家股东成立，是中国保险投资基金的普通合伙人，基金总规模预计为3000亿元。其主要围绕国家产业政策和发展战略开展投资。

今年7月，中保投资还与中信证券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将在投行业务、交易投资、基金托管、研究服务、投融资等方向开展全面合作。

《商学院》记者联系中保投资相关负责人，对方“不予置评”。此外，记者也分别联系远洋资本和中国人寿资管方面并向其发去采访函，截至发稿，尚未收到回复。

资料显示，远洋资本成立于2013年，是远洋集团控股公司（下称“远洋集团”，前身是远洋地产控股公司，3377.HK）的投融资平台，目前已形成覆盖“募、投、管、退”资产管理全周期的闭环业务格局，旗下拥有多家基金管理平台和投资平台，并拥有香港证监会第4类和第9类牌照。

而中国人寿资管，则是由中国人寿保险（集团）公司（下称“人寿集团”）和中国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中国人寿”，601628.SH，2628.HK）共同发起设立。目前，该公司注册资本为40亿元，其中，人寿集团占40%，中国人寿占60%。截至2020 年底，其总资产为136.35亿元，实现营业收入43.54亿元。

资料显示，在五家战投中，其实中国人寿资管和远洋资本并非是“新人”，因为其各自的母公司原本就是华融的现有股东，且中国人寿还是远洋集团的第一大股东。

对于外部投资者，在8月30日的业绩发布会上，中国华融新闻发言人表示:“除已与公司签订框架协议的5家拟引进战略投资者外，还有很多投资者基于对中国华融充满信心，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其中既包括中资机构，也包括外资机构。公司将继续跟有意向的投资者进一步沟通、对接，未来大家可能会看到还有新的战略投资者加入，这些都是未来新华融建设的良好基础。”

除了引进战略投资者，中国华融也试图通过卖资产自救。

自2019年起，华融开始撤并首批非金子公司。2020年以来，中国华融更是“跑步”瘦身，陆续将非主业、无优势的非金子公司进行撤并。

2020年4月8日，中国华融公告称，全资附属公司华融致远投资管理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华融致远”)拟将其持有的华融华侨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华融华侨”）91%的股份转让。

2020年6月，中国华融已将其持有的地方AMC——华融昆仑资产管理有限公司75%的股权清仓，在2月的公开挂牌中，此笔股权挂牌价格为7.5亿元。

今年6月29日，中国华融公告称，该公司拟转让所持有的华融中关村不良资产交易中心股份有限公司79.6%的股权。

此外，据《21世纪经济报道》援引多名业内人士消息，中国国新控股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国新控股”）正与中国华融就收购其旗下华融证券展开洽谈。

针对今年以来中国华融前期公告拟转让华融中关村不良资产交易中心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华融交易中心”）、华融消费金融股权，并重组华融信托股权，中国华融新闻发言人表示，该公司拟转让华融交易中心、华融消费金融股权，重组华融信托股权，均是落实监管要求、突出不良资产主业的具体举措，是稳步推进机构瘦身的正常股权转让行为。转让上述子公司股权，对公司经营的影响是正向的、积极的。

中国华融新闻发言人表示：“目前，上述子公司股权转让或重组项目正在推进中。按照监管回归主责主业要求，华融对非主业、无优势、无业务协同的相关子公司优化整合方案也在进行研究，后续如有实质性进展，会遵照信息披露原则适时公告。”

资料显示，2018年8月，华融召开工作会议时表示，未来3—5年内，华融的经营工作要走好“稳定、化险、瘦身、转型”四步棋。今年6月初，银保监会副主席曹宇表示，华融公司要聚焦转型改革，做强不良资产处置主业，着力提质增效，切实发挥好金融救助和逆周期工具功能；要坚持严字当头，一体推进管理监督各项工作。

今年6月，据财新报道，近期监管对华融提出明确要求，回归不良资产处置主业，在年内尽快处置旗下持牌机构、境内子公司，以填补坏账窟窿，减少对母公司净资本的消耗。而华融这次要处理的子公司达7家，除AMC主业外，全部金融牌照几乎都在其中。这包括五家金融子公司，如华融湘江银行、华融证券、华融国际信托有限责任公司（“华融信托”）、华融消费金融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华融消费金融”）、华融金融租赁股份有限公司，还有两家类金融机构，一家是华融中关村不良资产交易中心股份有限公司，一家是地方AMC，华融晋商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七家子公司处置资产合计近7000亿元。

资管研究员袁吉伟表示：“处置部分子公司有利于聚焦主业，避免继续广泛布局，回收资金解决现有不良资产问题。”

中国华融资产处置进程推进，本次是旗下消费金融和信托业务。

8月2日晚，中国华融公告称，拟实施华融消费金融股份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和华融国际信托有限责任公司股权重组项目。

中国华融表示，根据监管机构对金融资产管理公司逐步退出非主业的要求，公司拟将持有的华融消费金融70%股权对外公开转让。针对华融信托存量债务情况，拟与主要机构债权人协商“债转股+股权转让”方式对华融信托实施股权重组。

事实上，相比中国华融旗下的其他持牌金融机构，率先被摆上“货架”的华融消费金融及华融信托，无论是在业绩还是在资产规模上，都稍逊一筹。

对于华融消费金融，中国华融选择彻底放弃。中国华融在公告中指出，根据监管机构对金融资产管理公司逐步退出非主业的要求，公司拟采用公开方式，在依法设立的省级以上（含省级）产权交易机构转让所持有的华融消费金融全部股权，占比70%，共计6.3亿股。

事实上，在中国华融的金融版图中，华融消费金融的业绩表现并不尽如人意。从经营数据看，华融消费金融长期以来盈利水平位于同业尾部。

华融消费金融注册资本9亿元，一直位于同业尾部。根据中国华融近年财报，2016—2019年，华融消费金融的收入总额分别为9010万元、7.66亿元、12.01亿元、10.29亿元，对应税前利润分别为—0.37亿元、1.28亿元、0.168亿元、—2.63亿元。营收与利润的增长并不同步，2019年更是成为当年为数不多出现亏损的消金公司之一。

2020年，华融消费金融终于扭亏为盈，实现净利润约356.43万元。据其股东合肥百货大楼集团财报披露，2020年因投资华融消费金融产生约54.64万元收益，主要因华融消金净利润变化所致。据其持有股份推算，华融消费金融2020年实现净利润约356.43万元。

广为市场流传的是，数家机构有意竞逐华融消费金融公司，宁波银行是潜在竞购者之一。

不过，关于是否会入股华融消金消费的问题，宁波银行相关负责人对《商学院》记者表示“一切以公司公告为准”。

值得注意的是，此前中国华融还通过股权投资参与了蚂蚁消费金融，持股比例为4.99%，投资金额3.99亿元。据彭博社8月3日援引知情人士报道，基于逐步退出非核心业务的监管要求，中国华融正计划转让所持重庆蚂蚁消费金融公司4.99%的股份。

针对华融信托存量债务情况，中国华融拟与主要债权人协商“债转股+股权转让”的方式对华融信托实施股权重组。

从业绩表现来看，华融信托在信托行业也属尾部。2019年，华融信托亏损4.12亿元，仅次于安信信托，排名行业倒数第二，2020年年报正处于难产中。2020年上半年，华融信托亏损8.27亿元成为了信托业为数不多连续经营亏损的信托公司之一。银行间市场未经审计的财报显示，2020年，华融信托实现营收为—8.11亿元，净亏损7.29亿元。

华融信托系中国华融一级子公司，注册资本30.36亿元，中国华融持有76.79%的股权，是绝对控股股东。

华融信托多以房地产业务为主，在一半以上，最为知名的踩雷是中弘股份，是当年赖小民时期输血同乡王永红所致。

近年来，华融信托频频“踩雷”，在公司官网上发布了多笔资产处置公告。据不完全统计，华融信托公开发布了28笔资产处置公告，累计金额超过130亿元。而根据知情人士透露，华融信托不良资产规模实际在700亿元左右。

对于此次华融信托债务重组主要以“债转股+股权转让”的方式，谁有实力将700亿元不良买下来？

而在公告发布前，华融信托已经退出多家公司股权。如6月10日退出投资企业国经中联投资管理有限公司，退出前持股比例为23.0769%，北京国经中泰资本接盘。7月30日，退出投资企业萍乡市晶旭光伏电力有限公司，退出前持股比例为100%，北清电力接盘。

华融消费金融、华融信托仅是中国华融金融板块的一角。目前，中国华融旗下华融湘江银行和华融金融租赁的规模相对较大，是中国华融较为值钱的资产。其中，华融湘江银行的总资产为3869亿元，华融金租的总资产为1356亿元（截至2020年6月末），二者合计占中国华融总资产的三成左右。

其中，银行板块的表现最为突出。华融湘江银行不仅是中国华融客户贷款及垫款、吸收存款的主要来源，还是后者净利润的“强劲推手”。2019年，华融湘江银行实现净利润30.16亿元，而中国华融同期净利润为22.69亿元。

从业绩来看，2020年，华融湘江银行实现营业收入104.61亿元，同比增长11.93%；净利润同比下降4.88%，为28.69亿元；吸收存款2515.57亿元，同比增长10.49%；发放贷款及垫款2222.34亿元，同比增长10.26%。

而华融金融租赁2020年实现营业总收入82.45亿元，同比减少0.79%；净利润为15.6亿元，同比减少10.86%，营收与净利润出现“双降”。

不过，从目前情况看，华融资产甩卖的进程尚未轮到这些优质资产。原本中国华融与华融湘江银行其他股东的相关协议安排到期，于2020年底中国华融将不再并表华融湘江银行，但2021年初，中国华融就再次将华融湘江银行这位“爱子”揽入怀抱，宣布继续对华融湘江银行并表。中国华融公告称，根据有关规定，国有金融机构应当对具有实际控制权的子公司实施并表管理，宣布继续对华融湘江银行并表。

除了上述两家较为值钱的资产，中国华融旗下的华融融德，2020年实现营业收入17.32亿元，同比减少41.64%；净利润4.11亿元，同比增长9.89%。此外，华融证券、华融期货、华融实业和华融国际等子公司的2020年年报仍在路上。

8月2日的公告拉开了拆分华融金控“帝国”的大幕，接下来又会是谁呢？

今年6月，据21世纪经济报道援引多位接近交易人员称，国新控股正与中国华融就收购其旗下华融证券展开洽谈。《商学院》记者向国新控股方面求证此消息，截至发稿并未收到回复。另有接近中国华融人士表示，包括华融证券、华融湘江银行、华融信托、华融消费金融、华融金融租赁等多家集团子公司均将被“处理”，“像华融信托也在接触卖家了，目前也在谈，接盘方目前还是高度机密。”

官网显示，国新控股成立于2010年12月22日，是国务院国资委监管的中央企业之一，2016年初被国务院国有企业改革领导小组确定为国有资本运营公司试点。截至2020年底，国新控股资产总额达到5634亿元，实现净利润超过160亿元、同比增长57.7%。

对于金融子公司转让进展情况，在8月30日的业绩发布会上，中国华融新闻发言人表示：“对于市场关心的中国华融金融子公司股权转让，相关工作如有进一步进展，公司将及时依法履行信息披露义务。同时，公司也欢迎有兴趣的投资者与公司接洽相关工作，公司将按照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做好机构瘦身工作。”

“舍掉枝干，保留主干”，是中国华融当前的发展思路。根据华融新领导班子在2019年提出的“稳定、化险、瘦身、转型”四步棋，如今应该处在第二和第三步。

自华融延迟发布2020年年报以来，引起市场震动，相关债券价格大幅波动。

中国华融新闻发言人表示，4月1日至8月18日，中国华融及旗下子公司已如期足额兑付到期境内外债券共94只，金额共计633.44亿元人民币。与此同时，公司目前资金状况良好，对未来到期债券兑付已做出妥善安排和充足准备。

2021年上半年财报显示，截至今年6月末，中国华融借款余额7819.85亿元，较上年末增长0.5%；应付债券及票据按期兑付，期末余额2849.67亿元，较上年末减少15.4%。上半年集团借款和应付债券及票据的利息支出232.61亿元，同比减少5.2%。

如若此次引进战略投资顺利，中国华融在得到资本补充后，资产负债结构或有较大改善，在经营和偿债上也更有保障。

关于引进战略投资者后，未来的业务发展战略，中国华融新闻发言人称，未来，中国华融将坚决落实中央金融工作部署，在党中央、国务院及大股东、监管机构的指导下，立足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功能定位，坚持回归主责主业，加快推进业务转型，服务国家发展战略需要，运用“投资+投行”的手段，大力拓展实质性问题企业重组，积极开展国企主辅业剥离、大型实体企业纾困、城市更新、违约债券收购、破产重整以及高风险中小金融机构风险处置等业务。

国盛固收杨业伟团队研报显示，中国华融后续走出当前困境的有三个关键点：偿债资金流是否安全/是否发生债务违约；公司战略投资者引入是否顺利；资产划转与业务制度完善能否顺利完成。

其中，对于引入战投，国盛固收杨业伟团队认为，如有突发事件影响战略投资进程，或对市场在公司的观点上产生较大冲击，并在在股市产生扩大效应，并进一步影响债市。偿债方面，当前公司利息支付能力已处于历史较低水平，如若无法得到资本补充，接下来的一两年内公司负债继续集中到期，会对公司现金流产生极大考验。从长远看，必将延后公司转型发展的时间表。

一般意义而言，作为一家综合性金融控股集团，除了具有雄厚的各种资源之外，还是一家按照现代金融公司治理要求架构的严格内控经营机制的金融经营性公司，在金融投资决策、经营投放方向等方面是比较科学和稳妥可靠的，断然不可能出现重大的投资决策失误以及如此之巨额的亏损。

法询金融资管研究部总经理周毅钦表示：“不管怎么讲，董事长赖小民确实对公司现在的业绩有着不可推卸的重大责任。作为接受党和国家委托，由监管部门委派的重要金融机构领导，在多年的金控经营中，非但没有整合好资源，反而肆意妄为，最终走向了个人毁灭，给党和国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这个教训是极其惨痛的。”

一家国家重量级金融经营机构，科学的经营投资决策机制至关重要，如果只由一把手说了算，带来的只会是投资经营的无限失败。

对于中国华融来说，完善制度、业务转型才是应该长期坚持的工作。国盛固收杨业伟团队研报显示中国华融在过去的不规范经营与盲目扩张，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内部决策失衡、内控制度不完善，公司对自身业务定位不明确。“自 2018 年以来，公司经营逐步回归正轨，压降不良资产、处置风险资产，对存续债务妥善安排兑付资金，一切都在稳步推进当中。一旦公司在业务与制度上出现倒退，根据历史经验，不难预期将会出现怎样的后果——经营决策失误、风险资产累积，重新回到过去的老路上。所以制度与业务的完善和转型，是公司未来发展的决定性因素。鉴于此，后续可继续关注公司主营业务指标以及子公司经营情况。”

对于内部管理，在8月30日的业绩发布会上，中国华融董事长王占峰表示：“完善公司治理，全面推进党的领导与公司治理有机融合，健全治理结构。以遵从行业监管、尊重法人地位为原则，持续优化分、子公司管理。加强内控管理和合规建设，完善内审组织架构，健全关联交易和内部交易审查。2018—2020年公司共立、改、废制度900项，全面、科学、规范的新华融制度体系基本建立，未来转型发展的基础更加牢固。”

中国华融是上世纪末国务院批准设立的四大资产管理公司（AMC）之一，目前仍由中国财政部直接控股。经过20多年的发展，华融已从最初主要负责收购和处置大型国有银行不良贷款，到集各类金融牌照于一身。中国华融2020年中期报告显示，公司总资产1.7万亿元，居四大AMC之首。

中国华融的衰落，成了金控模式发展下去的最大不确定性，同时也推动了中国华融以及其他三家AMC走向回归主业的转型之路。

在周毅钦看来，中国华融走到今天巨亏这一步，监管也应该从中汲取教训，以便在监管制度短板上进行及时弥补与完善。

一家国家重量级的金融经营集团公司，掌舵者选任至关重要，如果这个掌舵人没有选好的话，带来的只会是无尽的金融灾难。

周毅钦认为：“近年来发生的多起性质严重的涉及重要金融机构的案件中，例如包商银行、中国华融、恒丰银行等案件中，暴露出监管部门对于高级管理人员的管理薄弱问题，部分高管由于在单一岗位上长期工作，逐渐把金融机构变成自己一言堂的独立王国，甚至行贿腐化对口监管领导，造成长期监管不力甚至形成监管真空。当前，监管部门也意识到这一问题，对于金融机构的董监高等高管以及监管派出机构人员，已经出台了多项严格的监管规定，以加强对相关领导的监督力度。”

一家国家重量级金融经营机构，监管到位至关重要。对于赖小民的种种行为，中国华融内部的纪委肯定是无法监督的，而主管机构是否履行了相关的监督约束责任，对其任职期间的种种行为是否有过审查或追责，如果不是地方纪委监察机构的介入，恐怕赖小民的问题至今还无法暴露。周毅钦表示：“为什么在赖小民落马后，中国华融的业绩才出现了断崖式的变脸，那么过去这么多年，审计机构对中国华融的财务审计，监管部门对中国华融及其相关子公司的各项检查，是否存在漏洞和问题，导致这种风险一直被掩盖，所以这也是后续监管部门需要思考的问题。”

图源：中国华融2020年年报

“时间无痕却能抚平一切。”中国华融董事长王占峰在2020年年报“董事长致辞”中这样感叹道。“我们将以引入战略投资为契机，有效补充资本，优化治理结构，集中优势资源，聚焦主责主业，打造国际知名、国内领先的资产管理公司和金融服务品牌。”

关于引进战投进展、如何完善业务制度加强管理、如何转型回归主业以及何时才能“抚平一切”，《商学院》将持续进行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