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与“收权” 弹劾恭亲王

节日特刊VOL1 2015-02-15 2621 0

    同治四年(1865)三月初四,紫禁城内,春寒料峭。慈禧与慈安两位太后早早地便已端坐在东暖阁,殿中书案上,放着一份新呈的奏折。按照常例,恭亲王奕訢又来入值觐见两宫。恭王刚迈进殿门,不等其开口,慈禧便指着案上折子厉声道:“有人劾汝!”恭王急忙拿起,粗粗一看,瞬间气涌心头,怒目圆睁,追问:“谁人所为?”慈禧极不情愿答曰:“蔡寿祺!”恭王失声道:“蔡寿祺非好人!”话音未落,他便拂袖而去,忿忿离宫。


    三日后,朝廷颁布一道上谕:“恭亲王著毋庸在军机处议政,革去一切差使,不准干预公事。”此令一出,朝野顿时哗然:中央二把手突然落马,莫非这预示着新一波“打虎运动”山雨欲来?


模糊的权限


    高层大地震,自然成为坊间巷尾之饭后谈资。众人猜度:慈禧此番痛下杀手,想必此前早已盛传的叔嫂失和之秘闻并非空穴来风。这道上谕表明叔嫂已彻底摊牌,撕破脸面。


    应当说,民间集体智慧之结晶,倒也触及事实真相之一二。所谓性格决定命运,恭王之个性,确有可议之处。晚近学者吴相湘先生曾言“恭王性质开明,临事敏决,能力之富强,当时枢臣中,实罕其比”,可见其堪称推动洋务改革、缔造中兴局面之不二人选。然恭王的短板亦非常扎眼,他“自幼学养不固,举趾高徒,是为美中不足”。所以当时道光帝给众王子封爵,“命之曰恭,一字钦承,涵义实极深远”。倘若他“能懔功高震主之古训,以多尔衮为前车之鉴,稍自敛抑,固可以持盈保泰,享荣华于久远”。只可惜“恭王竟未注意及此,言语行动诸多不检,甚或持功自矜,遇事流于专擅”。比如每次上朝,恭王“辄立谈移晷,宫监进茗饮”,两宫必客气一下,道:“给六爷茶。”然而有一回,叔嫂召对颇久,“王立御案前,举瓯将饮,忽悟此御茶也,仍还置处。”当日两宫忘记赐茶,恭王竟险些喝了同治小皇帝的御茶,由此知其潜意识中对君臣之礼并不十分在意。更让两宫不能忍的是,按照祖制,太后召见之地,“无论若何大员,非总管太监传旨,不能径入。”而恭王却往往不吃这一套,未等内监传旨,“径直入内,以为此制非为彼而设也”。恭王身兼内务府大臣,对宫内日常一切开销,握有审批大权。当时慈禧身边的红人太监安德海恃太后之宠,四处吃卡拿要,亏空府库。恭王实在看不下去,以“国方艰难,宫中不宜求取”之由,警告安德海莫要太贪。安自然不服,问道:“所取为何?”恭王一时不能答,随口说:“如瓷器杯盘,照例每月供一份,计存者已不少,何以更索?”安答曰:“往后不取矣。”孰料明日用膳,安命人“悉屏御瓷”,尽用民间地摊卖的粗劣餐具。这让慈禧大为惊讶,安伺机构陷,把昨天恭王的训斥添油加醋讲了一遍。慈禧不禁愠曰:“乃约束及我日食耶?”据说次日恭王面圣,竟对两宫云:“两太后之地位,皆由我而得之。”此言慈禧决不能忘而恕之也。


    不过,对于两位处在权力最巅峰的统治者而言,私人嫌隙仅是表象,决定彼此恩怨离合的主因,终究还是权力。早在刚打掉肃顺时,慈禧便急匆匆借同治名义,郑重向世人宣告:朕奉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懿旨,现在一切政务均蒙两宫皇太后躬亲裁决,谕令议政王军机大臣遵行,惟缮拟谕旨仍应作为朕意宣示中外。自宜钦尊慈训,嗣后议政王军机大臣缮拟谕旨,著仍书朕字。


    这道谕旨,清晰地明确了中央政治决策的程序:第一步,各省及各路军队奏折均先呈交两宫披览;第二步,交议政王、军机处等重臣详议;第三步,两宫根据群臣意见做出裁断;第四步,议政王等大臣按照两宫太后意旨交由军机处拟旨;第五步,最终定稿呈请太后审定并正式颁发。


    这一纸上谕,既是新一届领导班子制度设计的共识,亦是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两宫拥有至高无上的最终决策权,而所谓的“议政王”仅仅是埋头干事的行政首脑。说白了,两宫是大清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恭王是总经理。至此,两宫将自己同奕訢的权限划分得泾渭分明。


    然而,于日后的实际政治操作中,恭王却逐渐有意无意地侵夺太后之权,让原来厘清的权限变得模糊,“今膺议政王之重寄,集宫廷大小诸务于一身,虽不若顺治摄政王之位尊权重,然每日商白公事者环伺于军机处门前,耳目声势,亦煊赫于一时。而王于各省事件多委权督抚,其能特达者不加遥制”。这让慈禧心中甚为忧虑:首先,奕訢领衔军机处,枢桓之内除了李棠阶,一水的恭王嫡系,中央大政方针的制定,大半出自奕訢、文祥、桂良诸人之手,两宫裁断权渐成摆设。其次,为了贯彻改革大计,防止出现“政令不出中南海”的窘境,恭王就必须保证中央与地方之间的步调一致,于是他通过私人关系同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督抚建立了良好的沟通渠道,从而使得洋务改革得以全面铺开。手握中央大权的恭王又跟督抚打成一片,这怎能不让慈禧焦心?再次,虽说彼时的中央权力格局是两宫与恭王对峙,但其中还有一个X因子——慈安太后。虽两宫皆贵为皇太后,但慈安在咸丰时已是皇后,慈禧仅是贵妃,地位上毕竟稍逊一筹。况且慈安性情宽厚,加之是恭王嫡嫂,二人合作起来可谓甚是愉快。倘若两宫发生争执或权斗,恭王袒护哪一边,其实不言而喻。是故为了让慈安变成稳定因素,慈禧则须敲打恭王。一旦将奕訢定为“问题人物”,凡事一贯退让的慈安也不便公开表态支持这位六叔。


    有道是,忧叠忧,愁上愁,今朝未出手,明日位难留,不治恭亲王,慈禧不罢休。


理论家出场


    叔嫂不欢而散后次日,慈禧立即召集大学士周祖培、瑞常、吏部尚书朱凤标、户部侍郎吴廷栋等重臣商议对策。据周祖培的心腹幕僚李慈铭记载,慈禧先是出示蔡寿祺之折,指出恭王有贪墨、骄盈、揽权、徇私之罪,其应“归政朝廷,退居藩邸,请别择懿亲议政”。接着两宫垂泪谕诸臣曰:“王植党擅政,渐不能堪,欲重治王罪!”诸位大臣深知此事太过诡异重大,皆不敢表态,噤言沉默。于是慈禧反复提醒诸臣“当念先帝,毋畏王,王罪不可逭,宜速议”。周祖培揣摩慈禧之意,当是动真格要整恭王。而自己既不是后党,亦非恭王一派,故在朝中趋于边缘,明哲保身当是首选,便顿首言:“此惟两宫乾断,非臣等所敢  知!”慈禧曰:“若然!合用汝曹为?他日皇帝长成,汝等独无咎乎?”面对太后咄咄之势,深谙宦海之道的周明白此刻不能硬着头皮接招,而是抬出后党成员替自己解围,于是答曰:“此事须有实据,容臣等退后详察以闻。并请与大学士倭仁共治之!”得到满意的答复,慈禧方才命众人退下,虽是三月天,诸臣却“均流汗沾衣”!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理论家倭仁终于出场。转过天来,倭仁便会同周祖培等人成立专案调查组,审讯蔡寿祺。谁料问来问去,蔡居然提供不出任何确凿证据。不过纵使无真凭实据,已洞察圣意的倭仁依旧以笔为刀,狠狠黑了恭王一把:“查恭亲王身膺重寄……如果平日律己谨敬,何至屡召物议?阅原折内贪墨、骄盈、揽权、徇私各款虽不能指出实据,恐未必尽出无因,况贪墨之事本属暧昧,非外人所能得见;至骄盈揽权徇私,必于召对办事时流露端倪,难逃圣明洞鉴。”无限想象代替了细密查证,看似模棱两可,实则暗藏杀机,此即莫须有也!


    倭仁的奏覆果然符合慈禧心意,只是太后仍觉口味尚不够重。就在倭仁拟写奏折同时,慈禧自己也起草了一道诏谕。由于文化水平有限,这谕旨错字连篇,慈禧遂曰:“诏旨中多有别字及辞句不通者,汝等为润饰之!”并且命令倭、周等人改毕后,“此诏即下内阁速行之,不必由军机!”打破常规程序跳过军机处,让恭王嫡系失去了转圜余地。


    三月初七,有关恭亲王问题的谕令正式公布,动手之快堪称神速!而所谓罪状,无非“妄自尊大,诸多狂傲,倚仗爵高权重,目无君上,视朕冲龄,诸多挟制,往往暗使离间,不可细问。每日召见,趾高气扬,言语之间许多取巧妄陈。”然而自相矛盾的是,对于实证,谕令始终讳莫如深,只得以“虽无实据,事出有因。究属暧昧,难以悬揣”来搪塞。


    明眼人一望便知,这上谕就好似浸湿的海绵,一捏全是水,经不起推敲。隔日,道光帝第五子惇亲王首先发难,认为恭王“未闻有昭著劣迹”,“而被参各款查办又无实据,若遽行罢斥,窃恐传闻中外议论纷然”。惇亲王德高望重,自然很快引来一片附议之声。迫于压力,慈禧不得不“请饬廷臣集议”。


    面对强大的反对声,慈禧居然尚有心情玩两面之术。初九日,在王公大臣会议之前,她先私下召见倭、周等人,表明其罢黜恭王之决心,声称:“恭王恣肆已甚,必不可复用!”对于惇亲王的上书,慈禧之表现堪称雷霆震怒:“惇王今为疏争,前年在热河言恭王欲反者,非惇王耶?汝曹为我平决之。”紧接着,慈禧又召见军机处文祥等人,施以安抚,并流露出愿意让步的讯号:“若等固谓国家非王不治,但与外廷共议之,合疏请复任王,我听许焉可也。


    慈禧这两面授意,致使后党成员以为须致恭王于绝境,恭王嫡系及王公则认定奕訢起复指日可待。双方于内阁集议时,各持己见,大相径庭。尤其倭仁、吴廷栋与文祥,争得可谓面红耳赤,剑拔弩张。最终众人迫于无奈,请当天押班大臣钟郡王作证。王曰:“固皆闻之!”诸公顿时“相顾色然,不成议而退”。


    慈禧此番罢黜恭王,仅是出于敲山震虎、收拢大权之目的,并非要置其于死地。况且一来证据不足,二来王公力保,三来列强不满,慈禧若执意为之,不免陷于骑虎难下之窘地。是故她暗示倭仁于会上力争,借势将罢斥恭王责任推给他人,自己便可以体面地找台阶避开风口,退居幕后。此外,慈禧尚有一层用意,李氏并未参透。即通过内阁集会争辩,可以迅速促使朝中阵营分化,慈禧通过不断探底,从而了解群臣政治立场,侦知王公权贵之态度究系如何。呜呼!到头来,举国诸臣皆入西太后之彀中矣!


恭亲王归来


    就在恭王命运悬而未决之际,年轻的“洋大人”、海关总税务司赫德拜访文祥,只见文氏常常大声叫嚷:“不要问我三、四月间发生的事!”可见对于身陷囹圄之铁哥们恭王,文氏既焦躁,又无奈。


    好在不久形势陡转,文祥的不安情绪也很快随之消散。十三日,在东陵监工的醇郡王奕譞赶回京城,急忙上书替六哥说情:“其往往有失于检点之处,乃小节之亏,似非敢有心骄傲,且被参各款本无实据,若因此遽尔罢斥,不免骇人听闻”。又一个重量级皇族表态,局面开始反转。第二天,王公大臣再度于内阁集会。深悉太后真意的倭仁抢得先机,出示自己所写疏稿,力持醇王等折可置勿议。此招果然奏效,众人皆知倭仁驰驱于前,后台实乃慈禧,故大多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如有人认为此为皇族家事,不便插嘴;有人云恭王屡招物议,岂是子虚乌有,所以难当大任;有人还建议既然上谕已颁,不宜朝令夕改,应将错就错。就在众说纷纭、六神无主时,肃亲王按捺不住,拿出己之疏稿,要求重新起用恭王。顿时形势逆转,众人都深表认同。肃王之所以临危发威,并非仅替奕訢解围。要知道,若任凭慈禧随意处置恭王,众皇族熟视无睹,那么西太后之后便可以如法炮制,将各位王公一一翦除。唇亡齿寒,保住恭王,就等于保住了皇族亲贵集团的利益,故他们必须有所作为。眼瞅着众皇族抱成一团,倭仁也唯有服软,按照肃王的意思,四易其稿,指出经这一番惩戒,“恭亲王从此儆惧,深自敛抑,未必不复蒙恩眷”,军机大臣及王公宗室七十余人均于该折署名。公论汹汹,慈禧遂见好就收,十六日谕旨命“恭亲王著即加恩仍在内廷行走,并仍管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事务”。至此,恭王算是熬过最艰难阶段,不过已无议政王与军机大臣头衔。看来慈禧并不希望其染指朝政机密。


    曙光已现,皇族集团并不欲就此收手,只有给恭王争取更多的权力,他们的地位才会稳固。十八日,醇王再上一折,这次剑指倭仁。他自陈回京后遍访内廷诸臣,竟无一人参与三月初七罢黜恭王上谕的草拟事宜,这令其“深骇异之至”。醇王指出,按照常例,谕旨应“命王大臣同看”,作为大学士,倭仁“自应恪遵圣谕,传集诸臣或于内阁于乾清门共读朱谕,明白宣示,然后颁行天下”,然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道上谕竟跳过军机处,“何以仅交内阁发抄,显系固违谕旨”。倘若这是倭仁的一时疏忽,“岂有宰辅卿贰,皆不谙国体之理?即使实系疏忽,亦非寻常疏忽可比。”如果大臣们都像倭仁这般任性妄为,只怕将来同治帝“亲政之时,难于整理”。显然,醇王此举乃主人面前打狗,逼着慈禧表态。而且曾经官员眼中刚正不阿之道德楷模倭仁,“不侃侃而言,亦竟阿于取好,更可怪也”,引来一片质疑之声。


    醇王可谓将了慈禧一军。追究倭仁之过失,说不定就会暴露自己私拟谕旨、指示群臣破例颁旨的阴谋,故丢车亦不能保帅。最好的办法,便是做出妥协,让恭亲王重归军机处。终于,慈禧将醇王的疏稿留中不发,在四月十四再下谕令:“恭亲王著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毋庸复议政名目,以示裁抑!”


    据说当日恭王进宫谢恩,“伏地痛哭,无以自容。”慈禧更是当面加以训诫,恭王“深自引疚,颇知愧悔”。虽说天潢贵胄之颜面尽失,毕竟恭王还是归来!


“占坑”与“卡位”


    统观这一个多月“罢黜恭亲王”事件,自始至终,恭王给人一种弱爆了的印象,他好像一块猪肉,摆在木墩上,任慈禧宰割。其实,恭王确有难言之隐。他着实心虚。据吴相湘爆料,恭王“自入枢廷,以交接亲王,犒赏太监,费用繁重,收入颇不足用,王忧之。后从福晋父桂良言,以提门包为充用常例,试行之,而财足用。于是府中贿赂公行,财货猥积……又因管理各处衙门,于各处缺分黜陟,不能不主持其间,鉴别举错,或戚旧之贤,偶加拔擢,则循资而不得与选之庸才,反谓王操选政有所徇私矣”。可知无论是个人经济问题,还是人才任命方面,恭王都有说不清道不明之处,谓之贪污腐败、任人唯亲似皆不为过。如果他在慈禧罢黜之际,上折抗辩,朝廷果真派人彻查,十有八九会将罪状坐实。到那时,可真就无力回天了。


    理顺了两宫同恭王的君臣关系与权力分配,为了巩固成果,预防对手反击,慈禧必须于人事布局上展开手脚,预作谋划。当年十一月,老臣李棠阶病故,军机处空出一缺。由于此时恭王表面呈谨慎谦恭之态,故慈禧可堂而皇之地任命人选。多方考量,慈禧出人意料地擢拔中年干部李鸿藻进入枢桓。西太后此举,堪称长远。综合来看,首先,李鸿藻之仕宦过程非常完整,其曾典山西乡试,督河南学政,后荣膺帝师,接连担任内阁侍讲、户部左侍郎,此等履历入值军机,他人无话可说。其次,李氏乃直隶高阳人,将其安插于军机处,便可同喜用南人的恭王形成对峙,防其坐大。再次,李氏时年46岁,若按常情计算,只要不遭大病或出现重大过失,他起码可在军机处待十年以上。且李与倭仁、吴廷栋、徐桐、翁同龢等人皆属理论家阵营,同气相求,这势必会形成钳制改革派之力量。因此,慈禧擢李鸿藻入围,使其“占坑”,显然是欲图长期扶植、备今后政争之用。与此同时,慈禧又任命徐桐、翁同龢分别出任上书房行走、弘德殿行走,令二人“卡位”。即将二人卡在官员提拔的优先序列上,除非恭王嫡系破格越级提拔,否则按常规一旦中央出现空位,徐、翁必为补缺首选。可见,无论“占坑”还是“卡位”,慈禧皆力图通过紧攥人事大权,从而掌控政局,其心计不可谓不深远。


于京城宫斗正酣之际,远在江苏的局外人李鸿章给恩师曾国藩致信一封,写道:“恭邸似可渐复,唯与艮相(倭仁)嫌衅日深,仍恐波澜未已。”诚然,慈禧虽收回了大权,却打醒了恭王这头猛虎,叔嫂间的权斗才刚刚揭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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