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茜

ID：BMR2004

人生如戏，曾出品过《武媚娘传奇》的唐德影视(300426.SZ)正经历至暗时刻。

一面以“买赠”方式希望浙江天猫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猫技术）继续为《巴清传》买单，一面发起对高云翔的追责索赔，唐德影视尽一切可能自救。

作为文化创意行业，影视行业的风清气正需要主创人员和其他从业者的自我修持，也需要完善的法律法规做最后兜底。

《巴清传》变“存货”，审批依然有风险

制作成本高达5.8亿元的《巴清传》自《赢天下》更名后，迟迟未公映，已经停摆一年多。早在2018年年报中，唐德影视已经就《巴清传》项目按照82.77%计提坏账4.96亿元，当时该剧确认收入账面余额为5.99亿元。

随着9月30日，唐德影视与天猫技术就《巴清传》信息网络转播权转让事宜签署补充协议，这部命途多舛的电视剧与观众见面近了一步。

唐德影视也做出让步，把此前授予天猫技术的该剧著作权由“中国大陆地区独家信息网络传播权”变更为“该剧全球、永久、独占的全媒体播放权及其转授权、维权权利”。而天猫技术按750万元/集支付授权费用，总集数在60集~64集之间，总计约4.5亿元。

除此以外，还包括唐德影视自有片库影视剧中拥有100%著作权的作品，以及公司运营片库剧中的全部权利，永久、独占授权天猫技术。

虽然片子进一步转授天猫更多权利没有增加实际收入，但是在财务报表中，资产项有了大变动。

近日，唐德影视发布2019年第三季度报告显示，2019年前三季度实现营收-3.60亿元，同比下滑158.77%；同期亏损4289.86万元，同比下滑142.81%。其中，第三季度营业收入为-5.8亿元，同比下滑586.29%，但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约3408万，同比增长237.78%。

可以看到，第三季度营业收入为负数，但是利润为正数，这与9月30日，《巴清传》销售情况发生变化，对前期确认的收入和成本予以冲回有关。

金融领域从业者陈路向《商学院》记者分析，利润表是权责发生制，相当于此前唐德把母带交付给天猫技术，天猫技术并没有付全款，但是唐德把确认收入计入收入和应收账款，现在等于天猫技术“退货”，重新改好了再买单，这样影片变为“存货”，此前的收入和应收就得冲回，所以可能影响到营收为负数。

根据财报显示，唐德将前期《巴清传》收到的相关销售款项调整至预收款项。截至9月底，预收款项从6月底的2.5亿元增加为9.4亿元，但应收款项则从7.1亿元减少至4.6亿元。

陈路表示，由于唐德已经把应收账款进行减值，反映到以前年度的利润表中。现在因为不算应收，这部分收入对应的减值也得加回来。由此，唐德第三季单季信用减值损失转回4.87亿元，单季归母净利润为3408.14万元。

不过，整体来看，2019年前9个月，唐德影视依然面临巨额亏损。财报发布后，股价连续三日下跌，截至10月30日收盘仅为5.84元/股，而在高云翔澳洲事件和范冰冰逃税事件曝光前的2018年2月，股价还在每股19元浮动，市值蒸发大半。

同时，和天猫技术签订补充协议后，唐德并不能松一口气。

在协议中，唐德承诺在 2019 年 12 月 31 日之前通过重新布景拍摄、技术手段、重新配音等方式，将《巴清传》原定主要演员的镜头修改为由天猫技术另行确认的一线演员出演的镜头。费用应不低于6000万元(且已含重新聘用演员所需费用)，由唐德影视承担。

根据协议，如截止至 2020 年 3 月 31 日，公司仍未能按本补充协议约定完成该剧修改并取得广电主管部门审批通过准予在卫视及互联网进行播出，唐德公司将承担违约相关责任，返还对方已支付费用并支付授权费用总额30%的违约金。

《巴清传》此前已取得《国产电视剧发行许可证》，唐德公司表示此番修改后，虽然没有更改剧情，但存在无法获得审批的风险。

这也是《巴清传》能否公映的重大不确定性。

关于《巴清传》“换脸”修改版本进展，以及男女主角、重新获批方面的风险等问题，《商学院》记者联系了唐德影视品牌部相关负责人，但截至发稿尚未得到回复。

起诉高云翔，带了坏头？

除了尽力促成《巴清传》播放，挽回收益，唐德采取了另外一种方式来填明星行为失范挖下的坑。

《巴清传》的男主角高云翔还是唐德投拍的电视剧《阿那亚恋情》的男主角。在范冰冰税务风波前的2018年3月，该剧杀青，男主高云翔在澳洲涉嫌性侵行为已经给了《巴清传》和唐德影视带来一记重击。近日，澳洲法庭进行终审，但未有公开审判结果。

自2018年12月4日，唐德影视向法院请求对高云翔、北京艺璇名下价值共计6382.4万元的财产采取保全措施后，直到今年10月9日，这起演出合同纠纷案在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

案件中，唐德影视公司认为，2018年3月《阿那亚恋情》电视剧拍摄完成后，高云翔发生了严重违反社会公共道德的行为，违反了演员聘用合同的约定，其违约行为也导致唐德影视公司对该电视剧进行商业运作时受阻，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基于此，唐德影视公司诉至法院，请求判令解除双方签署的演员聘用合同，判决高云翔、艺璇经纪公司连带赔偿损失6057万余元、违约金165万元。

但高云翔代理律师张起淮表示，高云翔已经完成了演员聘用合同项下全部拍摄工作，充分履行了其主要义务，不存在违约行为，唐德影视公司主张解除合同的理由依法不能成立。艺璇经纪公司则认为，自己已按照经纪合同的约定全面履行了合同义务，不应承担连带责任。

一审公开庭审结束后，张起淮在接受新浪娱乐等媒体采访时表示，唐德影视带了个坏头。他斥责唐德贪得无厌，要把所有钱都要回去。这六千多万，包括损失费、合同违约金、相关利息和诉讼费，之后金额还有可能增加。他称，《阿那亚恋情》去年已经通过AI技术换脸，修改后的影片是在高云翔创作的基础上修改，依然包括他的创作成果，比如对人物角色环境的处理、表情、背影、同期声等。在采访视频里，他讲到，“最终给不给许可证，是唐德的问题，不能把风险都给艺人，即使要对艺人严苛，但是不能捡软柿子捏。”

张起淮还曾代理过王宝强离婚案。

据了解，目前，唐德影视并未因范冰冰税务风波对《巴清传》公映产生的影响而起诉。

唐德对高云翔的起诉是否是起了个坏头？是否是对演员过度严苛，以致人人自危？这已然需要依法面对。

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许浩律师在接受《商学院》记者采访时表示，这类演出合同一般都有道德风险条款，演员作为公众人物，如果有违法、违规或违反社会公共道德的行为，造成拍摄作品实际损失的要承担相关违约责任，具体损失、赔偿等，需要看具体规定条款。

他表示，影视作品作为工业化产品，是团队合作的产物，如果因个人原因导致集体损失，按照合约规定，对方有权起诉违约。但是，具体构成损失、赔偿，需要法院依据法规、合同和证据等具体裁决。

首功电影创始人、制片人王大勇向《商学院》记者表示，根据以往处理演出合同的经验，一般会描述演员因吸毒、嫖娼或其他国家法律所禁止的行为给对方造成损失要赔偿。澳洲法庭的判决将是判断演员是否违规的一个重要元素。不过演员是否要承担责任还需要看具体合约情况。

他告诉《商学院》记者，一些演出合同中对演员品行问题造成的不良影响如何定性和赔偿大都是概念性描述，未来应该有更多细则和具体描述，包括道德、法律、公众舆论层面，不良影响造成的损失应该细化。

唐德影视在2018年年报中表示，针对演员个人品行风险的防范措施，包括在影视剧筹备阶段，进一步加强对演职人员的背景调查，对“污点艺人”实行一票否决。同时，将继续在聘用合同中明确因演职人员任何前述不当情形导致相关影视剧未能顺利制作、发行或播出的，其应承担相关影视剧包括投资成本及预期利润损失在内的全部损失。

关于这一案件一审进展如何，以及聘用合同中是具体约定“问题演员”违约责任包括“应承担相关影视剧包括投资成本及预期利润损失在内的全部损失”等发送采访函至唐德影视，截至发稿《商学院》记者并未收到回复。

明星泡沫褪去

在影视公司如日中天，在资本市场激流勇进的2015年，唐德影视携手明星股东范冰冰、赵薇率先登陆创业板，连续实现10个涨停板，最高时达到201.96元/股。根据2018年半年报显示，范冰冰、赵薇还位列十大股东，不过目前，前十大股东已经没有了两位明星。

明星资产化带来的泡沫，也随着明星的陨落而自动破灭。

2014年，由范冰冰主演的《武媚娘传奇》为唐德贡献了2.68亿元的收入，占该年总营收的71.51%，次年，该剧二轮及以后收入也达1.98亿元。作为唐德首部收入破亿的爆款作品，这部剧也加深了唐德与范冰冰的合作关系。

2016年唐德收购范冰冰名下的无锡爱美神影视被监管叫停，这已经影视公司在资本市场收紧监管的警钟。而当年，还没有拍摄完成的《巴清传》已经以单集800万元的价格授权给天猫技术大陆独家网络传播权。

时移事迁，换了新颜，“打折出售”的《巴清传》能否如约上映帮助唐德影视走出泥淖，仍待观察。

《商学院》也将持续关注。